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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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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挨了這一遭,臨昭在床上躺了兩三個月。等到他可以下床,已經是深秋了,外頭風“呼呼”地刮著,黃葉落了一地,早上才掃去,中午又是一片。臨昭穿好衣服,去給先生請安。

蘇恒夜正在院子池塘邊餵魚。他換了一身厚一些的米白色袍子,看著溫和些。

“先生。”

蘇恒夜微微擡起眼皮,隨後把魚食撒進池裏,問:“傷不疼了?”

若說早先臨昭還十分地怨恨先生,那這兩個月,他的怨恨又漸漸消弭了,此刻聽先生這般問,心裏還有些感動,甕聲甕氣回道:“不疼了。”

“周翺!”蘇恒夜揚聲道,“去找兩根藤條來,泡上鹽水。”

臨昭大感不妙,這是要打他?藤條泡上鹽水那不得把他疼死?可是他不敢多嘴問,只聽見周翺應了聲“是”便退下了。

蘇恒夜拍拍手,抖掉手心裏的魚食,起身道:“過來,今天打贏我,就讓你回去。”

臨昭不解,懵懂地跟了上去。池塘邊有塊小空地,他以前偶爾在這裏給先生演練劍法,先生這意思是要在這裏對打?

先生是空著手的,那想來是不能用武器了。

“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打贏我就行。”蘇恒夜道。

臨昭猶猶豫豫地點頭。

還沒開始呢,周翺便提著一桶水來了,放在旁邊。臨昭一回頭,可以看見泡著的兩根藤條的頂端。

不等臨昭準備好,蘇恒夜的掌風便迅疾而來,直沖臨昭面門。臨昭瞳孔皺縮,立刻仰頭下腰躲開這一掌,可是還沒來得及起身,便被蘇恒夜一腳踹中膝蓋,下盤不穩,跪了下去。

“啊!”膝蓋突然砸在堅硬的地面上,臨昭忍不住喊了出來。

“再來。”蘇恒夜面不改色。

臨昭心下暗嘆,自己還不夠專註,眼裏也是滿滿的不服氣,咬牙忍忍,撐著起了身,一手握拳,一手豎掌,做出防禦的姿勢。

這回蘇恒夜先動的是腳,單腳站地,一腳直踢臨昭的腰!

臨昭右腳側踢,擋住先生的腳,隨後就勢一個空翻,兩人換了一個位置。蘇恒夜雙手背在身後,換了一只腳同他練。

臨昭連連換腿防禦,好不容易搶到一個縫隙,立即一拳朝先生打去!

蘇恒夜稍稍一偏,讓小孩落了個空,而後膝蓋一頂,一踢,又把小孩踹倒了。

“你就只有這點本事?”

臨昭本來就傷剛好,幾個月不曾練功,哪能一上來就打啊?臨昭憤憤不平地要起來,結果發現摔得有點重,一下站不起。

“別起來了,跪著吧。”蘇恒夜指尖撣了一下袍子上的灰塵,“周翺,打他二十藤條。”

別說臨昭了,就連周翺也震驚,恒夜先生向來是親自責罰小公子的,怎麽今天讓他動手?

“恒夜先生,這不妥吧?”

“沒有什麽不妥,打就是了。”蘇恒夜背著手走了開去,還不忘吩咐小孩,“照舊,褲子脫了。”

臨昭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無法相信先生會說這樣的話。天氣這樣冷,又是在外面,先生竟然叫他褪褲受罰,而且還是讓周翺動手。

照舊,那是不是說連姿勢也是?

這裏沒有任何遮擋,萬一有人經過,看見他撅著挨藤條,豈不是······

臨昭來不及問出那許多問題,先生已然站到廊檐下等著了。這個時候,臨昭又有些絕望起來,可笑自己竟然還對這個人有過一些感動。

養著自己,不過是為了看笑話罷了!

臨昭視線有些模糊,他實在感到太屈辱了,卻一點辦法也無,只得跪在原地,解開褲帶,然後猛地扯下褲子,兩手往前撐,如同以往在先生面前受罰一樣,跪趴。

“恒夜先生。”周翺仍在勸阻。

蘇恒夜看了他一眼,眼神沒有溫度。

周翺暗暗嘆氣,無奈從桶中抽出一根藤條,朝臨昭走去。

藤條末端滴著水,臨昭能看見幹燥地面上的水漬,因為風幹物燥,水漬很快淡了。

“小公子,你忍忍啊!”

臨昭知道,周翺也是沒辦法的,不願讓他為難,道:“你打吧,我挨得住。”

臨昭不敢往後看,一想到泡了鹽水的藤條要往自己屁股上抽,他腿都發軟。只聽背後“咻咻”兩聲,似乎是周翺在抖藤條上的水,有一兩顆水珠落在皮膚上,冰冰涼涼的,臨昭的心猛然一提,結果發現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只是虛驚一場,不由得笑自己恐懼過甚。

可就在他慶幸疼痛沒到的時候,藤條卻“咻啪”一下抽了下來。

“啊呃!”

泡了鹽水的藤條比平時要粗一點,更重要的是,更重,更韌,這一下下去,縱使周翺有意收著力,還是在臨昭白凈的屁股上留下一道一指寬的鮮紅痕跡。

周翺很緊張,他怕下手重打傷了臨昭,又怕下手太輕被恒夜先生看出來,可謂慎之又慎。幸好恒夜先生沒有說什麽,他可以繼續這麽打。

“咻啪!”

“嗯······”有剛剛那一下做準備,臨昭對疼痛有了底,雖然有段時間沒挨打,但是他受罰的經驗卻很豐富,只需要一下藤條,就可以全部喚醒。

“咻啪!”

三道紅痕並列在臀上,臨昭咬著唇,手指死死地按著地面,指甲蓋發白。

屁股就那麽點地方,半數過後,幾乎整個臀都覆上了藤條棱子。周翺往下挪了挪,揚起藤條,“咻啪”一下抽在了臀腿交接的地方。“啊!!”臨昭一下沒撐住,直接伏到了地上,那個地方太嫩了,用藤條抽簡直要命。

“小公子!”周翺顯然沒想到會是這個效果,立刻上前去扶,“小公子,摔著沒有?”

可是蘇恒夜對他們倆的含情脈脈視而不見,冷聲道:“換根藤條,四十。”

那兩人都是一楞,周翺半跪著求情:“恒夜先生,小公子挨不住這麽多的,這藤條打人太疼了,您就看在小公子剛下地的份上,輕饒一回。”

臨昭不敢擡頭與先生對視,小心翼翼地偷瞄先生,不住祈求先生能松一次口,哪怕一次也好。可是蘇恒夜只是把那句話重覆了一遍:“換根藤條,四十。”

“恒夜先生!”

“你再說,就打八十。”

臨昭扯扯周翺,小聲道:“沒事的,就打四十。”

周翺看著這個孩子,心疼得不得了,這才十二歲,怎麽如此能忍?

周翺別無選擇,去更換了一根藤條,再次回到臨昭身邊。臨昭已經擺好姿勢,心裏暗暗發誓,無論如何也得扛過去,不然,先生一定會再次翻倍,他太了解這個人了!

四十下,無論如何也避不開原來的傷了,周翺揮起藤條,“咻啪”,落在臀峰上。

“呃啊!”

第一回打的傷本就疼著,現在又疊上更加新鮮的疼痛,就跟拿刀片往傷口上割一樣,加之藤條泡了那麽久,鹽水多少跟著滲進了傷口裏,蜇得他幾乎支撐不住姿勢。

臨昭時常覺得自己不夠決絕,否則,他怎麽還會在這種情況下試圖從先生冷若冰霜的表情中找到一絲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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